两步岛

上海枫叶国际学校 1103班 林心怡

天出奇的蓝，蓝到整块天都厚实地压了下来，把我埋在厚重的泥土里，困在这一块方方正正的四角里。我能用来落脚的，不过是两步大的岛屿而已。

我出不去。

一

阳光洒在树叶上，被切割成斑驳的投影。阴影的轮廓被风拂出多变的棱角，鲜明的是与之相伴的细碎的光，零落地躺在地上。太阳西沉，光影一点一点变得黯淡。终是自明向暗，混入漫漫长夜。

盛开的繁花被僵硬的线条束缚在狭小的店面里，迎接烟火的洗礼。情人节以所谓象征追逐柏拉图式的浪漫，可我自以为，却还是植树节种下的那棵树更自由吧?

但我却是那繁花。

不，我不如它斑斓。我只能灰扑扑地缩在阴暗的角落里，落脚的只是根部停留的水桶——正好两步大。拼了命地仰起头，好不容易才能透过层层叠叠的前面挡着我的枝叶，窥见一小角的黑夜——那棵树，还没长到我能仰望的高度。

今天的夜好漫长，没有星星陪着我眨眼睛，只剩了难熬的寂静，听在耳里是心跳骤停的长串直线。

二

我困得睁不开眼。

直至看见那一缕曙光，慢慢地为我披上层金衣裳，我终于是满足地闭上了眼。身体飘忽着变得轻盈，如纸片，却往上奔去。我是要拥抱云了吗?我只见过一次云，被风推着，飞快地窜过我能窥见的那点天空。洁白得不像话，穿着蔚蓝的衣服冲我笑。

还是说，是要去见一见那只一直向我打招呼的小蜻蜓?它的手臂挥舞得很起劲，可是却被妈妈拉走了。我努力扬起的笑脸，她肯定是看到了的吧?还有那只毛毛虫，吃了我的叶子，有没有成功变成蝴蝶呢?其实，圆滚滚的身子也没什么不好，我的叶子总还是够吃的。

再睁开眼，我却找不到那两步大的岛了。

三

我的四周满是泥土的清香。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周围吸取养分，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，想要冲出来。唯一的音乐，是蚯蚓先生的乐曲。不知过了多久，我身体里的芽儿终于冲破了薄薄的壳，向上奔去。等会——芽儿?!

骤然的光线打断了我的思绪。向上奔跑的芽儿最先望见的是一棵树的枝干——那棵植树节种下的树的枝干。我苍老的灵魂寄居在新的生命体里，却出乎意料地生活在“旧识”的身旁——虽然这棵树并不认识我。可我再不必灰扑扑地困在那两步大的岛里了。

我出来了。

身旁的枝干轻轻地颤动了一下。我听见久违的声音：

“你好?”

“你好。”我知道我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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